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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內心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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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新婚那天開始,夏花的身邊時刻都有酒吞童子陪著。雖然成為了夫婦,但是酒吞童子卻根本沒有碰她。只是將她留在結界裏,不讓她離開。

“……”夏花不知道自己已經在這裏多久了,每次睡醒的時候睜開雙眼便是那只紅發妖怪坐在自己旁邊看著自己。“你不辛苦嗎?”這次夏花終於忍不住,從被褥中起來皺起眉看著他。

“反正現在也沒什麽事,大天狗那個家夥對我來說已經失去興趣了。”酒吞童子一手撐著自己的下巴,一臉慵懶的樣子:“而且我們剛剛新婚,我怎麽可能直接丟下你就跑去攻打大天狗他們?”

“……”夏花一時不知道要說什麽,只是覺得心裏有一種莫名的感覺——“你放心好了,我會在這裏老老實實的。這裏是你的大江山,我根本逃不出去。”夏花嘆了口氣,聽了酒吞童子的話自己也不知道應該要去想什麽。可是有一種淡淡的喜悅被多數的感情掩蓋著,就是不能對這個妖怪動心。

內心不斷相互矛盾,夏花覺得自己的頭痛得快裂開一樣。

“……”酒吞童子沒有說話,只是將視線移到別處想了一會,再開口道:“要不要出去走走?”

“嗯?”耳邊傳來了夏花連做夢都沒想到的話,她頓時有一種想掐自己的沖動:“你說什麽?”簡直難以置信,酒吞童子一直都守在自己身邊從未離開一步,而且也將自己的行動範圍控制在結界裏,分明就是不讓自己離開這裏。

“所以說出去走走。”酒吞童子這時伸手握起她的手,將一個鐲子扣在她的手腕上。夏花一時還沒看清,但是當她看到鐲子上系著紅色繩子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的手鐲和酒吞童子手上的用紅繩系在一起。

“……”夏花拉了一下,紅繩似乎很堅實。“你這是幹什麽?”夏花不由得多想什麽,擡起頭直接問道。

“這樣就不怕你跑了。”酒吞童子這時笑得很狡猾,夏花頓時有一種想一頭撞死的沖動:“你……你是小孩嗎?”

“小孩?……你是喜歡我小孩的樣子嗎?”酒吞童子這時一臉無辜地問道,他現在的樣子夏花不斷告訴自己他是在整自己在整自己。

“你是故意的嗎!”夏花拔高聲調的同時,突然覺得自己的身體向前一沖,下一秒便撞進一個堅實的懷裏。“所以別逃走就可以了。”頭頂上方傳來低沈的聲音,仿佛涵蓋了太多不能說的千言萬語一樣,聽著讓人一陣陣心痛。酒吞童子也許從失去玉藻前的那刻起就一直很孤獨,所以夏花知道自己的存在也註定會成為她的影子……可是殺掉自己父母的罪是絕對不能抹殺掉的。

“……反正對你來說……我也只不過是個替代品而已。”

夏花沒有說出來,只是在自己的心裏默默說著。她其實沒有勇氣說出這個,因為她覺得自己根本不值得也不配更加不可能和酒吞童子在一起。思維已經定式的她在人間生活的目標就是為了抹殺他,而不是像現在這個樣子。

如果你沒有殺我的父母,那麽該有多好……

想到這裏,夏花這時伸出一只手撐開了她和酒吞童子之間的距離,“帶我出去走走吧,我保證不會離開你。”夏花心裏知道,沒有了念珠自己的一切都會隨著妖性發展,連想後退的機會都沒有。雖然想逃走,但是夏花覺得留在酒吞童子身邊可能會有更多殺掉他的機會。更何況,現在的夏花不想讓明鬥他們看見自己。

酒吞童子這時牽著她站了起來,來到結界外便走向了突然浮現出的紅色漩渦——當夏花一走過去,便覺得自己的眼前一片雪白的光景。在刺眼的同時她等待白光散去的那刻,自己的耳邊便立即傳來了人潮湧動的聲音,眼前的景象是城鎮上熱鬧的畫面。

“這裏是……”夏花轉過頭,看著身邊的酒吞童子輕聲問道:“這裏是哪裏?”

“只是一個偏遠的小鎮而已。”酒吞童子這時看了看遠處,聲音平淡地說:“本來想帶你去京都的,可是那裏的結界似乎不好對付。”

“沒想到你也有害怕的時候——”夏花剛說到這裏,突然覺得自己的臉頰被什麽捏了一下,“痛——”夏花立即捂住自己的臉,擡起頭瞪著酒吞童子:“你幹什麽?!”“長大了說話也毒了啊。”酒吞童子這時緊握著她的手,一臉無奈的樣子。

“你沒資格說我!”夏花剛要說下去,酒吞童子伸手一把把她抱在身邊:“回去好好教導你。”夏花使勁掙紮,但是酒吞童子將全身的力氣狠狠地壓在她的肩上,讓夏花一陣吃痛。“聽話。”酒吞童子這時面露看似人畜無害的微笑,抓著夏花的肩膀便走向人流中。

夏花一邊掙紮一邊跟著酒吞童子走,有一種說不出的別扭。可是當看到四周的人流時,夏花的掙紮不禁越來越緩和下來。自從被大天狗抓住後自己已經很久都沒回到人類的世界了,雖然夏花覺得自己根本算不上是人類,可是作為人類的笠原夏花她覺得很快樂。而且那個時候,明鬥他們都在……

“……”夏花跟著酒吞童子走在人群中,默默放慢了腳步。“怎麽了?你累了?”酒吞童子似乎註意到了這點,停下前進便轉過頭輕聲詢問著。

“沒事。”夏花搖搖頭,剛想前進一步的時候——耳邊卻傳來了這樣的聲音:“想你在人間的朋友了?”

酒吞童子這時的聲線低沈又陰暗,此時一雙金色的眼瞳更加是沒有光澤的可怕——“……”夏花先是一怔,然後默默點了點頭。

“那兩只狐貍,都是你的朋友?”酒吞童子的聲音突然從這裏開始變得嚴肅起來,“那麽我去殺掉她們。”話音剛落,夏花立即伸手抓住了他:“不要!!”擡起頭那剎那,夏花看到酒吞童子的眼中含著可怕的殺意,不禁心裏一寒。

“為什麽?你也想被那些狐妖迷惑離開我嗎?”酒吞童子說到這裏,抓緊了她的肩膀。現在的他完全就像變了一個性格,身上散發出的壓迫感不斷告訴夏花眼前的妖怪並非自己想象的那樣簡單。

“不是,她們完全——”夏花剛要說下去,眼前的酒吞童子突然在這時松開了手:“別再想她們,人類的事情也不要再想。”俯下身在夏花的耳根用鬼魅的聲線輕聲說著:“我會殺掉他們的。”

一時間,夏花只覺得自己的全身就好像被定住一樣。內心的壓迫感伴隨著一陣莫名的心痛開始越來越強烈,難道這就是玉藻前離開的原因?

“我……知道了……”夏花這時擡起頭看著眼前的妖怪,內心不禁一陣抽痛。她恐怕已經明白了某件事,那就是酒吞童子占有欲望太過強烈,強烈到不惜將自己所在乎的人身邊的事物全部毀掉。

為什麽你會扭曲成這樣子……

夏花只希望之前那個跟自己鬥嘴的酒吞童子快點回來,眼前這個令她心存壓抑和恐懼的妖怪根本不是自己所認識的酒吞童子。“……對不起……”夏花悄悄說到這裏,眼前的妖怪便擡起頭來看向遠處,露出了無感情的笑:“你看上去沒什麽精神。”夏花覺得他放在自己頭頂上的手特別沈重,除此之外自己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好了,走吧。”酒吞童子轉過身,拉著她繼續走在人群中……

——江戶——

“……”滑瓢坐在自己的庭院裏,一手撐著自己的臉盤腿坐在櫻花樹下。其實這種季節,櫻樹根本不可能開出花來。而這只是自己設下的幻象罷了,眼前飄落的櫻花花瓣徐徐飄下,滑瓢這時伸手端起身旁的酒碗一口喝下。蘆屋千歲在京都所經歷的事情他聽說了,只是沒想到酒吞童子竟然會出現在那裏——“笠原夏花啊……”滑瓢看著被櫻樹遮擋住的半片空天,默默念著這個名字:“人類也好妖怪也好,你的想法都不會變吧。”就在這時,目一坊這時從外廊走了過來:“滑瓢大人,這裏有件事情需要告訴您。”

“嗯?”灰色的眼瞳這時移向後方,又端起酒碗喝了一口:“什麽事?”懶散的聲線響起的同時,清風輕輕吹散著他的銀發。

“明鬥的事情我已經調查清楚了。”目一坊開始一一匯報,直到他結束之後便默默站在原地等待著坐在櫻樹下的妖怪發出下條命令。

“……”滑瓢這時深吸一口氣,低沈的聲音這時夾雜著諷刺的口氣:“是嘛……那麽這個世界真小。”他這時端起酒碗站了起來,伸手便將碗中的酒灑在了地上:“好了,我要去找千歲。”話音剛落,目一坊擡起頭開口道:“但是滑瓢大人,以現在的情況京都那裏防備可是相當嚴峻的吧。”

“放心好了,千歲不會對我做什麽的。”滑瓢這時轉過頭,露出自信滿滿的笑容:“我和他,可不單單是一般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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